新加坡私人收藏

〈鍾泗濱：素描〉，THEO Arts Professionals，2017年6月23日至7月22日，Artspace@Helutrans，新加坡

(i)(ii) Seng Yu Jin與Grace Ting，《鍾泗濱：東南亞美景》，新加坡國家美術館，二〇一〇年，188, 254頁 載圖
(i) Ho Sou Ping與Ma Peiyi，《鍾泗濱的故事》，新加坡，二〇一五年，98頁載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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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無題（華裔女子）》與《無題》展示現代美態與動人魅力的視野，涵蓋鍾泗濱具象創作的精髓，表現藝術家的果敢美學及深思熟慮。本季拍賣呈獻的兩幅傑作體現鍾氏千變萬化的獨特風格，兩作匹配成雙，除了帶出鮮明對比，更可見類同之處。如此優美作品彰顯鍾氏的淵博才藝，見證他以不同媒介掌握各式技巧的深厚功力。

鍾氏被譽為新加坡藝術的始創人物，發展出自成一套的獨特創作風格，各方面都走在時代尖端。他以兩種方式刻劃現代華裔女子，深刻反映其大膽創新的巧妙技法，使他成為東南亞藝術的代表人物。《無題（華裔女子）》及《無題》描繪女子閑坐椅上，前者為油畫作品，後者為金屬浮雕。



鍾氏兩幅作品間僅相隔數年，展示出同一圖像的迥異表達方式。兩作並置其中，相輔相成，充分體現其藝術語彙。從兩作中的分明線條、洗煉的優雅形態、和諧色彩與敢於創新的熱切渴求中，可見藝術家精湛嫻熟的創作特質。兩幅作品為觀者提供完美典範，探索鍾氏不斷演變的創作追求。



鍾氏對新加坡現代藝術運動的影響非常深遠。原籍廈門的他接受正規藝術訓練後，曾於廈門美術學院任教，其後於一九四六年移居新加坡。藝術家提倡廣泛研究東南亞的文化及藝術傳統，透過其傳統國畫背景的特定技巧，嘗試為這個地區梳理脈絡。這個主張實乃南洋畫派運動的重心所在，可見鍾氏無可取代的先鋒地位。



縱觀鍾氏畢生精彩的創作歷程，展示他對前衛藝術偉大傳統的濃厚興趣，更發展出挑戰固有類型的創意模式，呈現獨特的創作視野。他的各種視覺表達方式不按時序嚴格區分，然而從其六十年代的創作可見，當時他正極力進行實驗，涉足嘗試抒情抽象及雕塑創作。《無題（華裔女子）》及《無題》充分反映出這些藝術探索如何為其具象風格帶來影響，亦可見他開始組織個人的肖像畫法。兩幅作品不僅清晰表達對中國傳統的敬意，同時亦顛覆肖像表現的慣常概念。



透過這兩幅作品，觀者可從中體會鍾氏對創作技巧的專注探索。兩作的比較足可反映藝術家反覆審視與省思的自我意識。他於一九六五年創下本幅油畫，並於一九六九年以全新媒材重新探索同一主題。其時他剛於一九六七年參與新加坡藝術史上的重要盛事〈雕塑首展〉。新加坡的工業急速發展，為鍾氏等一眾藝術家提供日常的工業材料，從而應用於其金屬浮雕作品。如《無題》可見，他巧妙運用不同媒材帶來的語彙變化，旨在挑戰平面作品形態的界限。



兩幅華裔女子的肖像乃鍾氏探索女性形象的重要典範。畫中女子悠然自得，充滿迷人魅力。她的姿態優雅，泰然自若，散發平靜安穩的氣質。《無題（華裔女子）》作於一九六五年，體現藝術家對新加坡現代靈感的全新看法，生動演繹其創作風格的精髓。女子在高扶手椅上舒適閑坐，一手托著下巴，另一手擱於椅背上方。她的身軀側傾，並脫下鞋子，讓雙足在椅邊輕輕平衡。她看來在家中安坐，姿態從容自得，為作品添上隨性氣氛。從畫中見她安坐一室，然而卻不僅止於此，她看來在沉思冥想，又似於忙碌一天過後安然休息。



藝術家於一九六九年創作的《無題》亦可見如此動人的女子姿態，凸顯藝術家在這優美構圖中的關注要點。他運用金屬媒材構成人物線條，加強其具象創作中的稜角效果。兩幅作品各具不同媒材的獨有特質，點出扣人心弦的微妙差別。從油畫可見，女子的寬鬆褲子與旗袍上衣輕柔皺褶，展現鍾氏的柔和筆觸；金屬浮雕則令女子姿態顯得銳利分明，充滿動感。



兩幅作品均見鍾氏別具個人風格的人物，涵蓋當中不少顯著特徵，更展示其運用色彩的天賦才能，實乃魅力非凡的標誌性傑作。畫中女子四肢纖長，手腳以細線輕描。她的輪廓線條流暢，容貌特徵簡化，充分凸顯女子的優美形態。兩幅作品均以簡約構圖而成，將人物中置，聚焦觀者目光，並以中式古典家具展現富麗堂皇的氛圍。藝術家更在其後創作的《無題》增添全新元素，在女子頭上綴以文字裝飾。他將書法表現帶入作品之中，不僅反映他長久以來對象形文字的興趣，更為本作添上另一層意義。



鍾氏在《無題（華裔女子）》中糅合明亮與柔和的色彩，使整體色調得以平衡。畫中人物身穿淡藍及淺紫衣飾，與其白皙膚色尤為配襯。椅上披掛的紅巾與茶几上的金黃色花瓶，為素色背景增添活力。另一方面，他在《無題》中巧妙運用各式媒材及紋質，創出銅、灰、棕的不同色調，將工業式拼貼塑造成鎏金的馬賽克圖案。



觀察這兩幅各具個性卻密切相關的作品，清晰可見鍾氏跨越媒介的熟練技巧。《無題（華裔女子）》展現藝術家標誌性的繪畫風格，《無題》則反映其掌握每一媒材特質的巧妙技法，從而解決形式主義的問題。金屬是一種彈性較低的媒材，必須透過實驗來塑造形狀，充分發揮至最理想的形態及反射效果。在本作之中，藝術家以金屬片化作女子的上衣布料，交疊凹面的痕跡形成陰影，模仿衣物的真實紋理。鍾氏更在同一作品中交錯多種紋理，如運用短金屬絲塑造女子的頭髮層次，又以金屬小管的橫切面代表扶手椅披布的圖案。



鍾氏更在《無題》中改變空間透視感。《無題（華裔女子）》一作當中的空間配置清晰區分；而《無題》則為縱向構圖，背景被「壓平」為細小銅色磚塊、網紗及麻布組成的裝飾圖案。身處於具體實在的空間，《無題》讓人們對平面作品的既定假設提出疑問，箇中演繹生動有致，與先前的油畫創作相映成趣。



鍾氏經常在創作中引入嶄新技法及表達模式，不僅展示其千變萬化的獨有特質，更彰顯他的創新精神。作為新加坡現代藝術的始創成員，他對藝壇的重要性毋庸置疑。他積極倡領藝術運動，改變人們的看法，逐漸開始欣賞當地的前衛藝術及本土文化。《無題（華裔女子）》（一九六五年作）及《無題》（一九六九年作）一同作為鍾氏堅定投入藝術創作的重要紀錄，亦見證他透過恆常自省踏上創作高峰。藝術家的革新與突破為同儕帶來啟發，其藝術貢獻永垂不朽，持續為後世帶來深遠影響。